宁晋川轻轻一笑，说道：“是不是觉得别人很厉害，自己什么也不懂？”
宁红光点头：“我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，可别人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。”
宁晋川说道：“其实大家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。”
“可……我跟他们说话的时候，很……很被动。”宁红光现在是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。
如果跟后厨的师傅、帮工、服务员聊天，他能很自信，能找到各种话题。
但今天去跟卓群谈器材问题的时候，完全就是被动的。
他说话的时候，卓群微笑不语，随口一句话就能点破他心里的想法；卓群说话的时候，他根本拿不准卓群哪句话是真的。
宁晋川说道：“这其实很正常，任何人跟你说话的时候都是有一定目的性的，陌生人的闲扯，其实也是在消磨时间；熟人间的家常，消磨时间的同时，也在拉近双方的关系。”
“卓领导个谈的时候，他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，那就是尽可能少给你一点器材。”
“你跟他说话的时候，任何一句话都围绕着一个目的，就是多要一点器材。”
“双方的目的都是很明显的，所以说的每一句话，都是为了少给点东西，或者多要一点东西。”
“你只是被唬住了而已，他说的任何一句话，其实都是为了能少给你一些器材而已，只是他说话的时候，更加的镇定，你觉得都是真话。”
“你说话的时候，你心里没有底，说话的时候，语气和表情上就会流露出一些异样，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说的话有几分水分。”
“说到底，谈判其实就是在不停试探对方的底线，同时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。”
“隐藏自己的底线说起来其实很简单，就是不要让对方看出你话的真假，不让对方看出你的心里活动，要隐藏自己的情绪，不管什么变故，不管对方给出什么条件，都要做到古井不波。”
“明白了吗？”
宁红光低声说道：“大概明白了，我说话的时候太紧张了，人家看我表情就知道我的底线。”
宁晋川点头：“你知道就好，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拿捏到位的，要你自己慢慢去体会，去琢磨，去管理自己情绪和表情。”
“这个事就这样定了，器材的问题，还是你去负责，你要追紧一点，尽快把所有器材给搬回来。”
宁红光问道：“哥，你不再去跟人家谈谈吗？万一能多要一些器材呢？”
宁晋川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做生意，要讲信用，谈好多少就是多少。”
“我让你去谈，你也答应了，我回头又反悔了，换了你是卓群，你会不会恼火？”
宁红光说道：“会！”
“就是嘛！只要我画圈地的都要到了，我们就没必要为了几个小东西去闹不愉快。”宁晋川说道。
宁红光“哦”了一声，心里还是有些自责，要是自己当时再强硬一点，或许就能多要一些器材回来，少则几十块，多则几百呀！
现在几十、几百，对于普通人来说，已经是一笔巨款。
…………
农历十二月初三。
宁晋川正在包间烤火，这个包间都快成宁晋川的专属了，基本也不会用来招待客人。
忽然，门被推开，宁如云领着孙正贵走了进来。
“孙领导，快坐！”宁晋川立刻站了起来。
孙正贵坐下，说道：“你要租老办公大院的事，县里已经答应了，我们什么也不管，你自己处理，一年租金一千五，你就算把房子拆了也没事。”
“但有一个要求，一次最低租五年，而且租金一次付清。”
每年一千五的租金，不算高！
毕竟有这么宽的地方。
但一次要拿五年的租金出来，这着实是有点为难宁晋川了。
宁晋川笑道：“领导，这一次付五年租金，我手头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。”
“能不能宽我几天？”
孙正贵摇头：“估计不太可能，我是能信过你的，但县里也担心回款的问题，对不对？”
宁晋川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我租二十年，先交一年租金，剩下的，半年之内，我一次付清。要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付清，县里半年以后可以强制收回场地，怎么样？”
二十年租金就是三万，这不是一笔小钱。
县里拿到这一笔钱，可以做很多事了，比如修桥铺路、修缮学校等。
这些东西做起来以后，可都是政绩。
至于那废弃的办公大院，其实没有什么用，现在没有商业，个体经济也不发达，土地的价值并没有体现出来。
说句不好听的，现在一线城市中心地区的沿街房子值钱吗？值钱！
但它的商业价值并没有被激发出来，你拿着也不能用来开店，也没有什么人流量，其价值是不如后来的。
现在大部分人都是意识不到地理位置的重要性。
宁晋川要二十年，那是因为租期最长也就是二十年，超过二十年的部分是没有法律效应的。
“晋川，二十年时间，那可就是三万！”孙正贵好心提醒宁晋川。
现在个体经济的地位和走向还没有确定，万一什么时候就不能做了，又跟以前一样，宁晋川租这个地方可就没有用了。
宁晋川笑了笑，说道：“我心里有数，领导帮我说一说，我感激不尽。”
孙正贵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你自己再考虑一下好些，你提的这个方案县里应该是会答应的。”
“我这些日子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！”宁晋川又说道：“等会留下来吃饭，我们喝两杯，租办公大院的事就麻烦领导多费心了。”
“这不算什么，只要你自己考虑好就行。”孙正贵说道。
宁晋川让宁红光去准备一个火锅和几个配菜，吃饭的时候顺便也宁红光给带上。
经验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积累起来。
吃饱喝足，租办公大院的事情也商议妥当，孙正贵已经答应，问题就不会很大，接下来几天就能有结果。
送走孙正贵后，宁晋川立刻让宁红光去把邹玉泉找过来，商议接下来装修的事。